他在幻境里与应龙相拥而眠,现实中距离却如此遥远,这几乎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、真真面对应龙时唯一能够表达爱意的方式了。
露宿风餐、栉风沐雨。
青泽停下脚步。
他们已然到了国界交壤处,眼见四周风平浪静,青泽找了个废弃的驿站,决意暂且休息一会儿。
他把殷洛放在驿站里,提着剑在四周转了转,没感受到魔族气息,这才收剑转身。
野草肆意地生长,从石子缝隙间高高发出来,四周都是断裂的木梁。水井已然枯竭,半面壁上都是青苔。
门扉斜栽在空地上,中间已然断裂。
咿呀、咿呀。
殷洛坐在一个有长长划痕的长凳上,摊开地图认真地看,用粗糙的炭条画了个标记。
他记地型都是为了行兵布阵,用的也是军机地图,重要关卡上都用笔墨工整地标着红红的点。
现在上面除了红点,还多了几个断断续续的焦黑标记,连成一条短短的线。
是从太涵出来后每天走过的路。
地图远离大陆的一角有个没有任何记号的、干干净净的、小小的点。
他从没去过这个地方,出发时在地图上找了很久也没找到。青年实在看不过眼,就指着这个小小的点,说:这就是蓬莱。
蓬莱真远啊。
殷洛用指腹摩擦着那个小小的点,沉思了一会儿,把地图折起来,放回怀里。
青泽见他把地图收了起来,发现他的嘴唇干得有些开裂,拿了个竹筒,递给他,道:这地图有什么可看的,你早就能背下来了吧?
殷洛接过竹筒,垂下眼睑,摇了摇头,笑着慢慢喝了几口,把竹筒递还给他。
青泽伸手接过竹筒。
没有接到。
竹筒从殷洛指尖滑落,掉到沙地上,发出砰咚的声响,清水泼洒一地。
殷洛瞳孔微微紧缩,微笑收了回去、咬了咬下唇,努力撑住身体。
宋
他似乎拼尽全力想要唤青泽的名字。
却在下一秒彻底失去意识地倒了下去。
砰咚。
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又陌生无比,青泽看得毛骨悚然,竟然动弹不得。
殷洛双眼紧闭地蜷缩在地上。
式样简洁的黑色袍袖搭着荒凉的黄土,像定格已久的、枯萎的花瓣。凋零在尘土中。
过了几秒,青泽看了看自己有些颤抖的手,终于慢慢伸过去,把殷洛扶了起来,抱在怀里。
没有呼吸、没有心跳、没有脉搏、没有温度。
什么都没有。
说什么活死人,只靠着那半口微弱的生气,分明就早已死了。
从很久很久以前,就已经死了。
活着的只是在他身体里愈发躁动不安、将他吞噬殆尽、把他彻底毁灭、让他万劫不复的魔气罢了。
没了仙族的结界压制,殷洛不像在太涵里那样后继乏力,魔化的速度却骤然加快。
应当是他的身体早已被耗干,终于无法再有半分抵抗之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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